栾英

【正文】
一

这是学期最后一天的早餐时间，吃完之后学生们就可以回寝室收拾东西了。尽管礼堂足够凉快，但闷闷的空气还是有够难忍的。哈利仰起头把一整杯冰镇南瓜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眼睛正对上毫不低调从大门走进礼堂的西里斯。

说毫不低调一点都不为过。不少学生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样一只庞大的黑狗趾高气扬地迈步走向格兰芬多长桌，显然都被他的型号吓到了。议论声纷纷响了起来，拉文德·布朗惊恐地向后挪了挪，捂着嘴尖叫起来：“天哪！费尔奇怎么会把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家伙放进礼堂？！等等哈利，你不会一直在禁林里偷偷养着它吧？”哈利没有理会，径直把面前放着牛排的餐盘端下来放在了自己身侧的凳子上，西里斯满意地哼了一声，前爪攀上了凳子开始狼吞虎咽。与此同时，马尔福刻意压低的恶毒声音从斯莱特林长桌传了过来：“没错，脏兮兮的臭大粪和脏兮兮的土狗……”一阵吃吃的笑声跟着他的话响了起来，罗恩只好按住哈利的肩膀以防他砸一块岩皮饼过去。

这时候，教师们也都入席了。邓布利多认真地用刀叉解决着自己面前的甜点，他在享受美味的同时不得不留神着不要把奶油抹在自己的胡子上；麦格则在看到西里斯之后紧紧地抿起了嘴唇，似乎在竭力克制着把他赶出去的冲动；卢平温和地笑了笑，朝哈利挤了挤眼睛。

“赫敏，你从坐下起就在东张西望，在等什么？”罗恩看着她盘子里几乎没怎么动的三明治问道。赫敏嫌弃地抹了抹脸：“下次跟我说话之前最好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当然在等报纸——唷，来了。”她朝一只长耳猫头鹰挥了挥手，从它腿上解下了一份卷得极工整的预言家日报。

“你还在订这玩意儿？”哈利用力地囫囵吞下了一大块猪肉，转过脸惊愕地看着她。赫敏耸了耸肩：“我想看看魔法部的态度。我猜他们肯定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真相，毕竟西里斯被当做全民公敌那么多年，猛地说出来的话……瞧，还在卖关子呢——‘有关布莱克的追踪和调查仍在继续’、‘有人员暗示危险期已经过去’。啧啧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也真亏他们写得出来，承认真相有那么难？又或者说是让西里斯再神秘一阵可以提一提销量？”

西里斯已经吃完了哈利放下来的那份牛排，此时正趴在桌腿旁边打盹。哈利看着他，语气平静得不像话：“邓布利多说过，‘人们很容易原谅别人的错误，却往往很难原谅别人的正确。’反正他们迟早都要公布的，晚一点也好，我可不想在学校里又被团团围住问这问那的。”罗恩看了看教师席的邓布利多：“保不齐邓布利多一会就会宣布这件事了……从学生这先入手会比较容易吧。”西里斯霍地站了起来瞪着一双灰眼睛阴郁地应道：“他最好别。如果非要我像个麻瓜小丑一样上台鞠躬示意说着什么感谢校长感谢魔法部我发誓会咬烂他的新袍子。”哈利：“……”西里斯的思维好像总是和他们不在一条线上这样真的没问题？

“不过西里斯，你不想早点恢复声誉吗？”赫敏有些疑惑地问道，“每次说到这事情你都很抗拒的样子。”

“不……并不是。”西里斯抬起硕大的头扫视了一圈礼堂里哄闹的学生，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脑袋，刚想再开口，却被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暂停一下。现在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我也要象征性地做一做总结了。”邓布利多停顿了几秒，等掌声平息了之后笑眯眯地重新开口：“你们的成绩已经公布在各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了，麦格教授特别强调，没有通过考试的学生是不允许回家的，会由该科的老师安排补考直到通过为止。”

哈利的心顿时在胸腔里忽闪了几下，连邓布利多接下来说的话都没有在意。他认为斯内普是不会轻易让他和罗恩通过魔药考试的，这样一来还指不定要补考多少回。

西里斯抬起前爪拍了拍他的膝盖：“没问题吧？”

哈利正支吾着，忽然周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礼堂的装饰也都变成了金色和红色。罗恩兴奋地用肩膀撞了一下哈利：“了不起，我们蝉联三年院冠军了！多亏了今年的魁地奇成绩！”哈利咧嘴笑了起来，高高地举起了杯子朝斜对面的伍德喊道：“奥利弗，今年是我们的年！”赢来了四下里一片响应之声。

待情绪高涨的格兰芬多终于平静下来，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咳，接下来我要宣布一项严肃的事情——虽然我更愿意先讲一个马人和遥远的麦迪山洞里吸血鬼的笑话来助助兴——”麦格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邓布利多笑笑：“——嗯咳咳，如你们所见，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其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所谓伏地魔的得力助手西里斯·布莱克越狱事件。在我们一直以来的认知中，布莱克十恶不赦，出卖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企图将哈利·波特交给黑魔头以壮大黑巫师的力量……然而，有些事情虽然难以置信，但我却不得不承认——十二年前的叛徒，并不是西里斯·布莱克。”

第二天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哈利很庆幸自己和罗恩都没有收到补考的通知），西里斯懒洋洋地卧在车厢里一侧的座位上，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哈利、罗恩和赫敏只好挤在另一侧。罗恩闷闷不乐地开口：“这下至少你们到站就可以去找哈利的姨妈姨夫宣布你的抚养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邓布利多这么一说，明天的报纸也不得不直接宣布事实了吧。”他被夹在哈利和赫敏中间，感觉自己大腿旁侧和屁股下面的布料都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西里斯大声地吠（笑）了两声：“不，之前只是担心哈利会舍不得离开他的姨妈和姨夫。”哈利挑起了眉毛：“这种事情下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放心吧。”

他们走下站台之后，哈利马上就看到了弗农姨夫（并不是他离得有多么近，而是因为那易于辨认的体型）。哈利先和韦斯莱先生和太太打了招呼（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并礼貌地向西里斯问了好），才慢吞吞地走向了弗农：“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弗农姨夫脸上的肉立刻皱作了一团：“又是该死的你们那类人的奇怪的事情？”这时西里斯终于摆脱了韦斯莱先生（自称）代表魔法界的滔滔不绝的歉意，也走了过来：“你好，弗农·德思礼。”

弗农姨夫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握紧了拳头似乎在逃跑和上前揍那只狗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朝哈利咆哮道：“是这条狗在跟我说话吗？！”

自那之后西里斯才彻底放弃了“哈利是个知恩图报的乖孩子所以他不会舍得抚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亲人的所以我拆散他们会不会不太合适”之类的想法，这都是后话了。总之，哈利告别目瞪口呆的弗农姨夫的时候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他和西里斯向车站出口走去，罗恩在哈利身后大叫：“哈利，暑假世界杯的事我会写信联系你和赫敏的！你绝对不能错过世界杯！”哈利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推着行李轻快地迈着步子，海德薇在他前面轻捷地飞着，一起去过一个看起来会比以往好得多的夏季。

二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到了目的地。哈利抹了把头上的汗，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几近荒芜的小广场，中央种着一片凌乱的杂草，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周围的房屋都破得厉害，很多墙皮都脱落了，留下不少斑驳的痕迹。有些墙砖上还有一些年代久远的涂鸦，哈利可以依稀辨认出那是达力和他的那伙哥们这样的年轻人经常脱口而出的脏话。还有几户的前门台阶外堆满了垃圾，一群肥大的苍蝇在附近随风舞动。

西里斯发出一种不耐烦的呜呜的声音，领着哈利向右边一侧的房子走去：“不要东张西望，你知道，麻瓜们总是对陌生人很感兴趣……这边。”他说着停下了步子。

哈利抬头打量着旁边的房屋，他们站在11号外面。他望望左边，看见的是10号，望望右边，却是13号。

“为什么没有——？”

“12号。”西里斯低声念叨了一句。随着他的尾音没入空气，有一扇破破烂烂的门在11号和13号之间冒了出来，接着颓败的墙壁和脏兮兮的窗户也出现了。哈利看得目瞪口呆，小声说道：“哇，这就是你家？”

“是啊，是啊。快进来吧，有好些活要干呢，我十几年没回来过了。”西里斯说着率先走上了长满苔藓的石头台阶。

哈利睁大眼睛望着刚变出来的房门。门上的油漆几乎落光了，布满了凌乱的划痕。大大的蛇形门环却很精致，尽管长久没有碰过，颜色已经灰暗，哈利却仍看出来那是银制的。门上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

西里斯抬起前爪重重地拍了两下，哈利听见一些像链条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门吱呀着开了，好像是在呻吟。

“先站在门厅里别动。别碰任何东西。”西里斯声音里又多了几分烦躁，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哈利心里有些毛毛的，站在刚进门的地方，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房里很暗，哈利听到西里斯窸窸窣窣地鼓捣了一番什么，然后墙上一排老式气灯都亮了起来，照着长长的地毯。头顶上一盏枝形吊灯投下一圈形状诡异的影子，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些肖像。

弄完这些之后，西里斯走过来抬头看着局促不安的哈利，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叹息的低吠：“听着，哈利。这是我父母的房子，但布莱克家族就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带你回这里。我很抱歉，但是我所有的财产里只有这所房子能供我们生活。我的家族……你多少应该了解过一些——”在看到哈利认真地摇了摇头之后他有些无奈地继续道，“好的，你看看这所房子。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的父母，都是绝对的纯血统主义者。他们——”瞥见哈利惊讶的表情，他咂了下嘴，“不，他们当然不是食死徒。但说实在的，他们认为伏地魔的主张是正确的——这世界上应该只有巫师存在，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都应当死绝什么的。所以你可以想象，我被指控是出卖你父母的凶手时魔法部的理由是多么充分。布莱克家族的子嗣，听上去就理所应当支持伏地魔。不……我没有在指责他们，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西里斯疲惫地闭上了眼又很快睁开，直直地盯着哈利的眼睛，“我根本没想过我又会回到这个地方。从小就一直想着逃走逃走，直到十六岁那年暑假终于下定决心跑去了你爸爸家里……”

哈利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女贞路4号碗橱里住的那些年，他赞同地点了点头：“要是现在让我再回姨妈家的话，我也不会开心的。”这么想着，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哈利大力地拍了拍西里斯的背：“放心吧，西里斯。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你也不必再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自责，那并不是你的错。现在你和我在一起，我想爸爸会很开心的。”

西里斯被他哥俩好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复了他：“谢谢你，哈利。”哈利的脸忽然热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支棱在头顶的头发。

“你刚才那样真像詹姆。”西里斯看着他（哈利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随后轻松地说道：“现在放下你的行李，我们要把这房子搞得能住人。”

三

“三个房间累成这样？”西里斯叼起地上的一块抹布抬头看着坐在床上满脸灰的哈利，眼神里尽是嘲弄。

你自己收拾试试看！彼得到底给你施了什么坑爹的魔咒！你到底是找儿子还是雇保姆啊！说是我们要搞大扫除结果你以腿爪不便的理由跟我后边指手画脚自称是帮忙结果只是递递抹布你好意思吗！哈利在心中咆哮了一通，推了推眼镜平静地把手里的扫把靠在了墙上：“你来。”

“……”西里斯立刻收起了眼底的笑意凑上去舔了舔哈利的手，“今天就这样吧，该吃午饭了。”

哈利努力无视了他后面摇得得意的尾巴，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在门口指了指走廊里的几个灰扑扑的袋子，里面装满了窗帘里的狐媚子尸体、夹在楼梯缝里的死耗子和一些被西里斯坚持撇进去的陈旧的精美银器，“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出去总没问题吧？然后把工具收起来，我去洗个脸。”

西里斯索然无味地盯着那些有破洞的袋子，走上前去一步一脚把它们往楼梯的方向踢去，然后一股脑踢下了楼梯，深深感觉到自己作为教父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却弯起了嘴露出呲着的尖牙（说明在笑）。

哈利洗完脸平复了一下当了一上午劳力的怨念，戴上了眼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绿眼睛微微勾了勾嘴角。窗外伦敦少见的正午的阳光照在了镜子上，刺目的光芒让他移开了目光。拧开卫生间的门把手，哈利站在走廊尽头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至少半个走廊的地板已经干干净净，没有蜘蛛网也没有奇怪的寄生虫了。正欣慰时，西里斯的嘲笑又窜进了脑里。明明就是布莱克家大业大老宅简直够住几十号人，西里斯没法使魔法打扫就不说了，虽然脱离了家族但是少爷终归是少爷，跟后面絮絮叨叨还总帮倒忙，真是不能忍！在心中这么抱怨了许久，听到从楼下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巨响以及在偌大的房里荡起的回音，哈利赶忙跑了下楼。

“哈哈我以为自己能搞定的，毕竟只是取个锅嘛，我在学校的时候爬过比洗碗台高得多的石头。”西里斯坐在反扣在地上的铜锅的旁边，一副这算个啥的得瑟样。

哈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捡起锅放在灶台上：“得了吧，你来做饭的话我们到下午三点都得饿着肚子。”

“你会做饭？”西里斯怀疑地盯着他的脸。

“六岁的时候佩妮姨妈让我做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自己炒过菜了。不过倒是经常帮她切菜开煤气递调料什么的。”哈利说着打开了柜子，看到了满满一柜子蔬菜和新鲜的肉排，“你什么时候——？”

西里斯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昨晚去学校的厨房借的，还顺便拜托小精灵把它们送回家了。小精灵们太热情了，说真的，有点过分热情了。”

哈利停下手里剥葱的动作，想起了多比，他现在或许正在努力地找着新的工作，但是没有人会要一个追求自由的小精灵……

“是啊，霍格沃茨学校的那群自由散漫的小精灵，都是被那个疯子校长惯的……”一个恶毒的声音忽然在厨房响了起来，哈利定睛一看，一个身形皱巴巴的小精灵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走了进来，他大大的鼻子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耳朵里的毛脏兮兮的。忽然他转向了西里斯，滑稽地鞠了一躬，头几乎挨到了地板，“欢迎回家，少爷。”然后又用稍小一些的声音念叨道：“哦，天哪，少爷这个不孝子，被指控成杀人犯，现在倒好，变成这副样子回来了。克里切的女主人该有多伤心，哦……”他鬼鬼祟祟地转了一圈，显然没有注意到哈利好奇的目光和西里斯不耐烦的表情。

“够了，克里切。出去。”西里斯简短地下达了命令。

哈利的目光追随着他蹒跚的步子一直出了厨房，然后才小心地问西里斯：“这个家养小精灵有点古怪……”

“是啊，对我的好妈妈无比忠诚，简直没救。自从我走后他就一个人守着空房子过，疯疯癫癫的，成天念叨着我母亲的‘教诲’。他大概以为我们听不到他说话，不用理他。”西里斯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语气也懆懆的。

哈利哦了一声，继续干起了手上的活。

佩妮姨妈当初不再让哈利做饭的原因很简单，这孩子完全没有遗传莉莉的完美料理基因，那天的饭，从来不挑食的达力吃了一口就吐了。自那以后佩妮就再也不敢让哈利掌大勺了。

所以现在，西里斯看着哈利切完菜开始调料的时候就觉出了些不对劲，跳上了一旁的高凳子开始了挽救午饭大作战。

“别放那么多盐，半勺就行！”

“天哪你把牛排和草莓酱搅和在一起想干什么！酸甜牛排吗真棒！”

“现在开始，我说，你做。哈利你做饭就像当初我对待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一样随意。”

“把牛排上的草莓酱用水冲掉，牛排翻两次。不不等那一面差不多了再翻，你是想让我吃带血的牛排尝鲜吗？”

“白菜切小一点，大块的太难熟了。喂别剁碎啊白菜沫怎么吃！”

“那么多油你想炸掉厨房吗哈利！”

最终哈利闷闷不乐地把几盘看上去还算过得去的菜端上了桌，西里斯叼着一袋面包跳上了餐椅：“我不会指望你做甜点的，亲爱的哈利。你真的是莉莉的儿子吗？”

哈利倍受打击，不服气地回嘴：“那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做饭的本事，西里斯大少爷？”满意地看到西里斯不屑的表情僵了僵，哈利叉起一块牛排送进了嘴里，“味道还不错。”

西里斯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莉莉和詹姆刚结婚那会我们经常去蹭饭吃，莉莉的手艺太好了。而且她做饭几乎不用魔杖，坚持用着麻瓜的那些方法……慢，但确实也很好吃。我和詹姆在厨房盼晚餐的时候她偶尔也跟我们念叨说不要光看自己也学学之类的话，虽然很不情愿但也终归学到了点东西。啊毕竟他们结婚了我就不能再和你爸爸住一起了，自己做饭也总该会的，不能像彼得一样总靠干面包解决温饱吧。莉莉倒是经常邀请他，但大多都被他很忙这种鬼理由拒绝了。我那时还奇怪他总在推脱什么，但其实小彼得是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去了啊……哎你给我留一些芝士卷！”

“别那么说。”哈利有些犹豫地出言劝道。

“你是指……芝士卷？”西里斯疑惑地眨了眨眼。

“彼得当时心里总会不安的吧，他肯定动摇过。”哈利索性把一碟芝士卷都推给了他。

西里斯埋下头一口吞下了一个：“这话题就此打住，影响食欲。”

四

和西里斯住在一起，暑假比以往快了许多。哈利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么轻松愉快的暑假，不用偷偷摸摸地做作业，不用绞尽脑汁把海德薇放出去捕食，不会每天只吃一点少得可怜的饭菜，也不用提心吊胆总担心一个能掀破屋顶的声音会随时吼着自己的名字找茬。

这才是家的感觉啊。哈利伸了一个懒腰，下床唰地拉开了窗帘让清晨的阳光都洒了进来，一边暗自庆幸西里斯还没有起床，一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上到顶层楼溜进了西里斯的房间。

果不其然，西里斯卧在自己的大床上睡得正香，墙上照片里的詹姆打了个呵欠，朝走进来的哈利眨了眨眼。哈利从桌上随手拿了一根羽毛笔，伏下身把笔身向西里斯的鼻子凑近。快接触到时，西里斯睁开了眼侧了下身重重地撞到了哈利，猝不及防的哈利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你太低估我了，哈利。狗的敏感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西里斯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呲牙咧嘴的哈利，哼了一声跳下了床，“别叫唤了，快去做早饭。”

“……”以前怎么没人告诉过他西里斯的性格原来这么恶劣。功力尚不及狗教父的哈利两手撑着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去洗漱。

等哈利洗漱完毕慢悠悠地走下楼之后，西里斯已经卧在饭厅里悠哉悠哉地看起了麻瓜的杂志，并且对杂志封面的名牌摩托赞不绝口。哈利没好气地一把夺了过来：“你就不能稍微分担点家务吗？”

西里斯立刻出言反驳：“每天的食材都是我叼着钱袋去麻瓜市场买的。你想想，那些售货员看见我要么大叫一声仓皇而逃要么蹲下来慈爱地抚摸我，临了还要笑眯眯地说这是谁家的宝贝狗真可爱。我作为一名巫师的尊严已经受到了挑衅，你还总是抱怨。”

“……”哈利把杂志丢还到他面前，然后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肚子，“你总要习惯这些事情，而且你成为阿尼玛格斯都十几年了我才不信你还没适应。”

西里斯立刻伸出两只长爪抱住了书：“这不是训练你的自理能力吗，为了让你以后在困难的时候能活下去。”末了还认真地补充一句：“没错，就是这样。”

厨房的窗户咔哒咔哒响了起来，哈利走过去拉开了它，把海德薇放了进来：“罗恩的回信来了。”

亲爱的哈利：
爱尔兰对保加利亚，星期一晚上的。爸爸搞到了些顶好的票。比尔和查理也都回来了，世界杯绝对不能错过！赫敏今天下午到。你和西里斯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和我们搭伙去，用门钥匙。希望很快见到你。
罗恩

“韦斯莱先生弄到世界杯的票了，罗恩说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比赛场地。没问题的话我就给他回信了。”哈利的心已经飞向了魁地奇球场，世界水平的魁地奇赛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啊？”西里斯慢悠悠地应了一声，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里渐渐成形，“哈利，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陋居。

“见鬼，哈利说他们自己可以到。”罗恩皱着眉，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赫敏有点担心：“西里斯现在没办法幻影移形；比赛场地在野外也没办法用飞路粉。真搞不懂他们。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好。”

哈利瞪着库房里一辆有点破旧的轻型摩托，侧面稍微掉了些漆，但其他地方却被擦得锃亮，一点灰尘也没有。

“呃——我是说——这就是你说的‘刺激的’？”哈利说着走上前捏了捏闸，“骑摩托？”

“没错，这是辆会飞的摩托。当初我和詹姆耗巨资买下它，又花了很长时间改造完善，酷？我每天早晨都来擦一遍。”西里斯骄傲地用头蹭了蹭摩托头部漂亮的弧线。

“对不起，可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擦的。”哈利怀疑地朝西里斯的爪子扬了扬下巴。

一阵爽朗的大笑回荡在狭窄的库房里。“真把我当宠物狗养了？”西里斯灵巧地跃上了摩托，随意地摆了个舒适的姿势，“就算不能施魔法，我也可以让它瞬间变成超级摩托。”

“哦——你没打算骑它吧？”哈利认为这个问题并不多余，西里斯很有可能干出前爪扒着握把后爪踩上座位然后滑一跤这种事情。

西里斯神采奕奕的眼睛顿时没了神气，他有些悲哀地叹息了一声：“没有。我打算让你带着我，哈利。”

“我？可是我不会骑摩托啊。”哈利的语气就好像西里斯忽然让他在一个小时之内配好一份复方汤剂一样。

西里斯有点恼火地抬起了那颗硕大的毛茸茸的脑袋：“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没有驾驶执照？”

哈利意识到如果自己敢点头的话西里斯一定不会放过他，于是迅速地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这个不算在校外使用魔法吧？”

西里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会驾驭它的，魔法部那群懒蛋才不会发现。”

最终哈利还是没有抵抗住那辆帅气摩托的诱惑，大胆地跨了上去，学着他平时看到的那些麻瓜车手压低了身子，有模有样地拧了拧把手。

西里斯扑哧笑了出来，哈利立刻窘迫了起来，幸好西里斯前爪搭了上来开始教他基本的驾驶要领：“这几个按钮暂时别动，嗯这些是原本就有的……这个是转向，这个是喇叭……”

“可以了？你学得挺快，果然擅长骑行。”西里斯状似欣慰地用爪子拍了拍哈利的腿，“我们晚上去附近的公路练练吧？我很期待那些麻瓜警察的表情。‘嘿，小子！对，就是你！成年了吗？’”

哈利对于西里斯的兴奋劲有些理解不能，直到晚上摩托启动的那一刻。

这条路平时车不多，晚上更是稀少，路灯稀稀拉拉地排在路两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哈利对着面前的大道心里有点没底。西里斯却毫不担心，随意地挥了挥爪子：“你先骑慢点，我跟着你。觉得没问题了就加速，那滋味很棒的。没忘记踩刹车的是哪个脚吧？好，开始吧，哈利。”

哈利硬着头皮启动了车，力给得有点过火，摩托疾速向前驶去。看着前方茫茫的一片黑和路灯投下的暗暗的光都飞快地退到了自己身后，哈利心下有些慌，又不敢突然刹车，只好努力把稳了方向。这时西里斯跟了上来，喘息着朝哈利吼道：“很好，方向很正！现在减速，差不多了就刹车！”

哈利朝身侧喊了声“好的”，手下却毫不犹豫地加大了马力，把西里斯远远甩在了后面。呼啸的风在他耳边肆虐地嘶吼，路旁的路标、指示牌都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先前西里斯叮咛过没有八成把握最好别放手，哈利甚至想要松开双手就这么任它在路上飞奔。这是一种和飞行很接近的感觉，哈利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与摩托契合在了一起，方向、速度、车灯的光线，一切都随他所愿。这条直直穿入地平线的大路，是他的天地。

五

从那以后西里斯就彻底放心地随哈利折腾了，并且坚持认为哈利的完美技术完全是因为受了他的言传身教。哈利第一次让摩托飞上天的时候，西里斯毫不意外地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詹姆。

狂妄、骄傲、自信、不可一世。哈利飞行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和平时的他截然不同。仿佛他就是天生为飞行而生。

出发的前一天下午西里斯就絮絮叨叨地催哈利上床睡觉了，哈利几番抗议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教父的淫威之下。（“你以为从这里到那片破树林子是几英里的事情吗！”）

西里斯目光炯炯地监视着哈利脱了鞋袜爬上了床，才回了自己房间，后脚闭上了门。

像往常一样跃上了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哈利在空中的身影在脑中久久盘旋，和记忆中魁地奇球场上的詹姆重合。西里斯往床边挪了挪，用嘴咬住窗帘把从窗外射入的一点黄昏的亮光遮住，索性下了床开始翻弄靠墙一个木柜子的抽屉，拿出了一本相册。

扉页是詹姆和莉莉在毕业舞会上的照片，莉莉穿着和她眼睛颜色相称的绿色礼裙，美艳动人。旁边的詹姆就显得有些邋遢，甚至左胸还别着歪了四十五度的学生会主席徽章。两人都带着甜蜜的笑容，后边是正在起哄的彼得，两手欢快地挥舞着。

第二页，莱姆斯被斯莱特林一个暗恋西里斯的女生当胸砸了一块草莓派，袍子上满是红色的果酱。西里斯还记得那女生当时恼羞成怒的表情。不过是莱姆斯疑惑地问她找西里斯有什么事，刚巧被路过的雷古勒斯撞见，发出了大大的嘲笑声。

第三页，莉莉和她的好友玛丽坐在三把扫帚靠窗的位置喝酒。这张照片是静止的，是詹姆管低年级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孩借来偷偷拍下的。莉莉前额长长的碎发被她别在耳后，一手端着黄油啤酒，另一只手随性地搭在桌沿上。

…………

哈利被一阵狗吠声吵起来的时候月亮正挂得老高，默默忍住把枕头砸向门口的冲动，摸着黑把衬衫套上了脑袋（韦斯莱先生特别写信嘱咐过要穿麻瓜衣服，但其实哈利暑假没怎么穿过袍子）。

哈利走进库房，看见西里斯舒舒服服地窝在挎斗里，还给自己身上盖了条薄毯子。

“……”哈利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打开了锁将车往出推，毫不意外以失败告终：“……西里斯你能不能先下来，你卧在车上它根本纹丝不动。”

“我不会笑你力气小的。”西里斯恼火地说，掀起毯子跳下了车。

夜风有些凉，哈利紧了紧外套，看着旁边温暖惬意的西里斯，一脚踏紧了油门继续向高空飞去。西里斯的毯子被吹起了一角，他打了个寒噤：“小伙子，别老往上飞，看着点方向。”声音模糊在呼啸的风中。

哈利懒得跟他争辩，却又加快了速度，大有冻不死你不罢休的壮烈之意，却没对西里斯产生什么影响，反倒把自己冷得够呛。最终他放弃了无谓的努力，稍微减慢了速度，却看见正前方有个一闪一闪的光点。

“西里斯，这是——？”哈利侧头问道。

西里斯看到越来越近的光点顿时慌了阵脚：“下面大概是个飞机场！这是刚起飞不久的飞机！快避开！避开——”

哈利大力扭转了车头，右肘不知撞上了什么按钮，摩托车开始直直地向下坠，他感到心脏忽地腾了起来，耳边是西里斯竭尽全力的嘶喊：“按那个绿色的——绿色的——”

晚了，哈利已经从失去平衡的摩托上滑了下去，他紧紧地闭住了眼，想起了罗恩的话：“你绝对不能错过世界杯——”

六

“哈利！哈利！”

哈利吃力地张开了眼，他感到自己身下黏糊糊的一片，腰痛得要命，肩膀一抽一抽的疼，奇迹的是眼镜还好好地搭在脸上，只是歪了一点。西里斯的脑袋在自己脸上拼命地蹭着，急切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呃……西里斯……”哈利试着动了动脑袋，“我想我能坐起来……”于是他那么做了，换来的是后腰剧烈的抽痛，险些让他又昏过去。

“天哪，真悬……你醒了就好。听着，这里是郊外，但我想离伦敦城应该不远，毕竟没出发多久就遇到了那架该死的飞机……你在这里待着，我想办法到城里去，然后去圣芒戈叫治疗师。现在夜还深，运气好的话我们会赶上的。相信我，哈利。”西里斯语速很快，竭力让自己的声调显得轻快一些。

“你等等！你伤得怎么样？”哈利急了起来，“你能从这里走到圣芒戈吗？别开玩笑了！先别顾世界杯，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觉得自己后背大概受了些伤，不过不碍事，比起你要轻得多。只要进了伦敦城我就能到圣芒戈，我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之后几乎把这片地方转遍了，不用担心。”西里斯轻描淡写地回复了哈利，把被树枝挂出破洞的毯子丢给哈利回身就走。

“西里斯！你站住！”哈利看着他有些虚的步子气得吼了起来，立刻觉得身上的疼痛又加重了好几倍。

西里斯有些无奈地转身，一双暗灰色的眸子在夜色里发出明亮的光芒：“哈利，你以为教父的责任就只是做做饭那么简单？我对你父母发过誓，要在他们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护你周全就是我需要做的事情。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们在这里等到天亮也不会得救。”

“我可以用——”

“你不能用魔法，你还没有成年。”西里斯声音里透着疲惫，“就算可以使用，你打算做什么？念个荧光闪烁等路过的麻瓜来救我们？别傻了。”

哈利的怒气噌地涨了上来：“我以为在这种时候你会选择让我和你一起面对！”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再废话我就揍你。”西里斯也火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哈利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挪动都困难，只好静静地等在原地。或许西里斯是对的，自己这样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远处摩托车歪倒在地上，借着模糊的月光哈利能看到车尾已经严重变形，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这都是他的错，他不该一个劲往上飞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哈利更加沮丧了，却又想到西里斯应该也很后悔提出这个主意。不知这么胡思乱想了多久，哈利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他摘了眼镜随手放在一边的地上，小心翼翼地侧躺了下去，带着复杂的心情睡着了。

七

哈利被身上的伤疼醒的时候天色才略略淡了些，他猜想现在至少四点钟了，狠狠地抽了口气，艰难地坐了起来。西里斯还没有回来，也许他正在伦敦街头游走，为了他，哈利。想到这里哈利内心的歉疚又更深了些。

如果——如果西里斯出了什么事……

不，他不会出事的。他是一名成年巫师，他有能力照料自己。哈利坚决地把自己之前的想法驳了回去，又开始望着茫茫的夜色发呆。

“他在那里！”

夜色里出现了两个人影，西里斯的影子尾随其后。

“荧光闪烁。”其中一个人走近，低声念叨了一句，睁大眼镜后面的眼睛仔细地看着哈利，“哦，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后面的女人快步走了上来：“没错，不过我们会很快解决的。实际上，布莱克先生，你管我们要瓶白鲜，到天亮他就可以走动了。”

“他不能等到天亮！”西里斯恼火地大声驳回了那女人的想法，“抱歉，我是说，我们还急着赶去看世界杯呢。”

“好吧，好吧，如果你坚持。”那女人没好气地抽出了魔杖，“波特，可能会有点痛，辛苦你忍着点。”她的魔杖顶端开始冒出一股奇怪的光芒，那男人扶住哈利的身体，也开始这么做了，一边还絮絮叨叨地对哈利说着话，大概是觉得这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是斯维格姆·西顿，这位是安迪·布恩泽治疗师。”哈利忍着那股光芒窜进身体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虚弱地点了点头。

西顿笑了笑：“布莱克先生到圣芒戈的时候正是深夜，把咨询台轮值班的人吓了一大跳。想想吧，一只大黑狗对你咆哮着说我教子受了伤快把你们的人都叫出来。当时我正在打盹呢，就忽然被安迪喊起来说有特殊情况……哦，布莱克先生也够呛的，背上的毛都被血黏成一团了，所以我们先给他止了血才坐骑士公共汽车来的……”

这时布恩泽开始翻弄自己随身带的包，拿出了一瓶白鲜。

“天可怜见，那个公车上的乘务员小伙子坚持对布莱克先生说他们的车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改变路线、必须要先照顾到先前乘客的利益什么的，布莱克先生跟他解释了半天，恨不得咬他一口，他才终于妥协、不情不愿地去找司机说明了……”

因为白鲜的作用，哈利感到腰上的伤和右肩的伤口都在快速愈合，他勉强地笑了两声，眼睛盯着趴在自己旁边的西里斯，犹豫着开了口：“西里斯？”

“嗯？”西里斯闷哼了一声，“疼吗？”

“不，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哈利含糊地答道，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问：“你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这里走到圣芒戈的，太能瞎折腾了。”西顿语气里有些责备的味道，“简直是胡来，幸好没什么大事。”

西里斯不耐烦地反驳道：“难道我等在这里你们圣芒戈就会自己派人来吗？”

布恩泽忙活了许久，终于拍了拍手收起了魔杖：“波特，试着站一下，应该没问题了。事实上这种治愈咒是许多权威人物都不提倡使用的——虽然快，但是如果伤者情绪不稳定会出大问题的，很多人忍不了那样的疼痛，情愿躺在病床上慢慢养。”

哈利发现自己没什费么大力气就站起来了，他感激地冲西顿和布恩泽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喔，真不赖呢，治疗师。”西里斯也站了起来，“可以劳烦你们谁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五点零八分。”西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发光的怀表，那怀表刚接触到空气就用尖细的声音报了时。

“时间不多了，哈利。”西里斯说，“观众应该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我们得抓紧了。西顿先生，可以拜托你暂时帮忙保管我的摩托吗？”

“哦——哦，我很乐意。可是你们现在要怎么赶过去呢？”西顿有些担忧地问道。

西里斯低低地笑了笑，哈利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西里斯——？”

“哈利，挥挥你的魔杖。”

哈利照做了，一辆巨大的公车从天而降，刺耳的刹车声刺痛了他的耳膜。

“骑士公共汽车竭诚为您服务。”一个乘务员打着呵欠有些愠怒地说道，“布莱克，我绝不是受你的威胁才——”

“我们时间很紧请你让让。”西里斯直接跳上了车，把站在上车处的乘务员撞得歪向了一边，“哈利，快！”

哈利偷偷地笑了笑，跟着上了车。

八

哈利和西里斯走进了巨大的体育馆，观众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覆盖过了其他声响。哈利皱着眉：“他们在哪呢？”

“我猜亚瑟·韦斯莱一定弄到了最好的票——哈利，在上面！”

会场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音乐，哈利在上楼梯的同时歪过头看了看会场中心：一百个婀娜的身姿滑进了赛场……天，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哈利迷惑地眨了眨眼，脚下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们的舞姿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东西……

“哈利·波特！”西里斯用嘴扯住他的裤腿硬是拉着他转了过来，“你没事吧哈利？当年你詹姆看莉莉的时候眼睛都没有这么直！”

哈利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脑袋，跟着西里斯继续往上走，下定决心不去看赛场。这时楼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们很快上到了顶层。赫敏首先看到了他们，飞快地招了招手：“哈利，快过来！”

罗恩、韦斯莱先生、金妮、赫敏还有韦斯莱家的几个兄弟都在那里，哈利坐上了他们为他占的座位，西里斯满意地卧在他脚边（一个座位放不下他）。

“哈利，你真应该看看罗恩刚才的样子！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那样的！”金妮大声嚷嚷道。哈利违心地点了点头，西里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很大的嘲笑声。

这时哈利听到了解说员洪亮的声音：“现在，请把魔杖举向空中……欢迎爱尔兰国家队的吉祥物！”

“解说员是卢多·巴格曼，爸爸的老朋友。这次的上等票就是他帮我们搞到的。”罗恩一边费劲地从口袋里掏着魔杖一边向哈利解释道，“他以前还是国家队的击球手呢！”

突然嗖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绿色和金色相间的东西飞进了赛场，在赛场上空飞了一圈，然后分成了两个，分别高速冲向一组球门柱。赛场上空忽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彩虹，把那两个闪闪发光的彗星一样的东西接在了一起。哈利发出了大大的惊叹声。这时，彩虹一层一层地褪色，很快消失了。两颗彗星相互交融、联接，形成了一颗巨大的三叶草，高高地升向空中。

哈利站了起来，跟着人群一起欢呼雀跃着。他身边，罗恩和赫敏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三叶草旗帜，罗恩头上的帽子都歪向了一边；弗雷德和乔治抱成了一团大声喊着“爱尔兰！爱尔兰！”；韦斯莱先生和金妮一起举着一面大大的爱尔兰国旗；珀西显然也坐不住了，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

全场热烈沸腾的气氛很快感染了哈利，他一边享受着此刻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兴奋，一边隐约地想到若是几年前，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指望有这样的经历。而现在，他就站在这里，和朋友们一起、和西里斯一起观看着他所热爱的比赛，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心脏在胸腔内猛烈地跳跃着，几乎要蹦出他的喉咙。这一刻，哈利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感一同涌上了心头。

西里斯也在卖力地喊着爱尔兰。忽然他直起身子，前腿用力拥住了哈利的腰：“听我的没后悔吧，哈利。”

尾声

“哈利，你是说真的吗？”赫敏难以置信地望着哈利的脸，“可是邓布利多之前不是说过彼得施的咒把后路堵死了，恢复几率很小吗？”

“他可是邓布利多啊。”罗恩提醒道，脸上是一副敬畏的表情。

哈利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走廊尽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英俊的面孔引来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

西里斯缓步走了过来，长靴落在古旧的地板上，每一步都掷地有声，最终停在了哈利的面前，一双灰眼睛里明彻的光芒一如往昔。

“哈利。”

- END